西南交通大学李孝英主持完成的全国科技名词委科研项目“中医药基本名词术语翻译方法论研究”(项目批准号为:YB20200021),最终成果为系列论文《中医药文化负载词内涵挖掘及英译认知研究——以“阴”“阳”为例》等。课题组成员有:赵彦春、朱建平、袁应飞、阎莉、侯光海、冯智娇。
在开展实际研究过程中,本研究主要从三个维度对中医药基本名词术语翻译方法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首先,通过对从中医典籍外译乱象看中国传统文化翻译的策略重建维度的研究,发现:中医典籍翻译近四百年里,国内外学者对中医药典籍文化翻译做出了不懈努力,取得一系列理论和实践方面的研究成果,但各家自圆其说,标准不一。中医西传近四百年来,大量学者贡献出各种翻译方案,直至今日更是进入了百花齐放的中医翻译历史阶段,但中医翻译中存在的沉疴旧疾也愈发明显:1) 已有的中医西译建立在西方思维和西医理论之上,离中医乃至中华文化的内涵相去甚远。西方人根据他们自己对中医药典籍的认知,采用西方思维来进行翻译中医典籍;2) 中医翻译发展至今缺乏理论指导,难以统一标准;3)随着保留中医药文化特色意识的觉醒,音译、直译法盛行,但容易出现硬译、死译,不利于中医文化的传播。中医特色词(如三焦)、文化负载词(如五行、精、神)和专用名词翻译(如百会、黄帝内经)在外语中找不到对等词。许多译者提倡音译法,但音译即不翻,本身不表达意义,其滥用对中医药传播是极大的阻碍。李照国(2008)提出对于已经通行但并不十分准确的译法,可以适当予以接受,避免改译造成混乱,如将中医的“泻法”译作purgation,将“五行”译作five elements;“中外翻译人员多采用直译法翻译中医概念,以减少对其内涵的损益”的这种说法也是不科学的,如“阴中之阴”译作yin within yin,将“肝风内动”译作internal stiring of liver wind。这种将错就错的翻译方法并没有顾及中医本身的文化内涵的直译法也不利于中医文化走出去,加之中国古代汉语具有句读、韵律、语法、一词多义等特点,使得中医典籍翻译方法上遭遇瓶颈,中医话语体系的建构非常困难。本文 仅对《黄帝内经》书名的翻译为例来说明中医要文化翻译的混乱不堪。就拿Yellow Emperor来说,这种翻译法只看汉语的字面意思,没有考察历史背景。《黄帝内经》成书于战国时期(公元前475-前221年),是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前,也就是中国还未进入封建王朝时期整理形成的。而西方欧洲封建社会的时间是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开始,直到1500年。从历史对比可看出,英语Emperor出现的时间是在公元476年之后,因此Emperor怎么能与《黄帝内经》中的“黄帝”对上号呢?历史事实充分说明:要想准确翻译和传播像中医典籍这样的中国传统文化,必须首先要弄清楚中国传统文化的本质性内涵和历史,否则都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扭曲和歪译。据此,笔者提出建议:国家应该有一个权力机构或中心把国内外所有致力于中医药典籍翻译的人才队伍组织起来研制统一规范的中医药翻译标准体系;只有通过强制性措施和统一的规划和普及,中医典籍翻译乱象才会得到根本解决;同理,中国传统文化的翻译与传播,只有译者真正领悟和把握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和本质,并深谙西方文化,才能做到“文化对等”翻译。值得一提的是,中国译者应该把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科学精神在每一次经典的传播中都要有所体现,不能自我忽略自身的优势和特长,不能遮蔽自身具备的最大优点。中西方文化有差异,中国文化含蓄内敛的表达方式在国际传播中应以明了的方式传播到西方世界,让他们真正领会中国文化的独特科学智慧和魅力,从而做到真正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
其次,在对语言学视域下中医古籍英译问题探究中指出,中医翻译虽然在原理上与其他类型的翻译是相同的,但也有其自身的特点和要求。其中最为核心的成分是中医术语的翻译,这是重点和难点。要做好中医术语翻译,前提是必须熟知中医古籍或中医文化语言规律、特点及文化内涵。本文首先梳理中医术语英译现状,然后基于中医典籍语言特点及文化内涵探讨其英译问题,并在此基础上提出适用的翻译策略。经过对中医语言的隐喻性、思维的整体性(一元论)、思想的哲学性、本质的运动变化规律性等特点的研究和对相应例句的翻译和研究,发现:要做好中医古籍翻译首先要准确认知其语言特点和规律,掌握了中医古籍语言特点及其规律,并采用可以结合实际的翻译原则和方法,惟其如此才能做到准确把中医古籍的原文形象生动地展现在世人面前,为世人服务,并有利于逐渐建立起中医话语传播体系。
最后,通过对研究报告《中医药文化负载词内涵挖掘及英译认知研究 ——以“阴”“阳”为例》的深入研究,文中指出:就中医药文化而言,其文化负载词是中华民族特有的关于医药事物的词、词组或习语,蕴含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逐渐形成的独特哲学思维和医疗生活方式。中医药文化负载词是中医药文化的核心,是中华民族特有的医疗文化信息载体,不但反映了中华民族的世界观、思维方式和文化传统,同时也反映出中华民族的医疗意识和康养方式。中医药古籍具有丰富的文化色彩和人文内涵,其所包含的文化负载词很多,甚至可以说中医药学术语都负荷着中华文化的信息。有鉴于此,中医药英译的核心应表现为中医药文化独立自主的文化品位和系统性,因此我们既要避免以“保留文化特征”为托词使音译泛滥,阻断隐喻路径,造成术语体系的艰涩难懂,同时又要警惕削足适履的归化,避免生硬地嫁接到西医的术语体系之中。中医药文化负载词的判断标准是汉语词汇所承载的文化信息在英语中没有对应的现象,或两种语言文化意义不完全重合的词语,如阴阳、五行、气等(张璇,施蕴中 2008: 941)。国内外一些研究者已经对中医药文化负载词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分类,有的根据中医药文化涉及的领域和对象不同分类,有的根据中医药文化负载词的词性分类。不管哪种分类法,大都有其合理性,有助于中医药文化负载词的理解和准确英译。传统中医药概念的分类有道、法、术三分法,以此得到启发,笔者根据中医药文化认知范畴,将中医药文化负载词二分为上位的中医药文化思想概念类负载词和下位的中医药文化事物类负载词。上位的抽象概念类中医药文化负载词如“道”“精”“气”“神”“阴”“阳”“五行”“六经”等;下位的具体中医药事物类文化负载词,如“天葵”“任督二脉”“登天”“龙虎汤”“泻白散”“桂枝汤”等。上位抽象概念类中医药文化负载词的文化内涵要比下位具体概念类负载词的文化外延大,更深奥,但两者几乎都采用隐喻的方式命名。对中医药文化负载词进行如此分类最终是为了能正确理解其各种内涵并对其进行准确翻译。下位具体概念类负载词命名的隐喻路径更加具体和实物化,在英译的时候采用以喻译喻法较为恰当,并也能引起西方读者的联想,如“天葵”约等于女性的雌激素,可英译为“Heaven mallow”;“任督二脉”指人体很重要的任脉和督脉两大经络系统,可英译为“Shade Vessel and Shine Vessel”;“登天”指登帝位,可英译为“ascension”;“龙虎汤”指主要由鹿茸和附子等组成的较为猛的调荣卫药汤,可英译为“Dragon and Tiger Concoction”;“泻白散”指清泄肺热的药汤、可英译为“lung laxative ”;“桂枝汤”指主要以桂枝为主的药汤,可英译为“Cinnamon Concoction”。为了能更为准确地说明如何挖掘中医药文化负载词内涵及英译,本文以形而上抽象概念类中医药文化负载词“阴”“阳”为例,挖掘其文化内涵,并提出基于中医药哲学系统英译方法,希望裨益于中医药文化的翻译。通过以“阴”“阳”为例对中医药基本名词术语的翻译研究,得到有三方面的启示:一是既定的翻译并不等于是不可优化的翻译;二是中医药文化翻译必须是既深谙中医药文化、中国传统文化,还必须精通译入语文化的翻译者才能胜任;三是中医药文化翻译和对外传播话语体系的构建依赖于中医药中最为核心的文化负载词的精准翻译,因此需要重新审视并逐渐修订已经制定的标准化翻译。